第二章 断骨残章
当这片世界还仍旧处于青铜与白银时代的交接之时,世界主宰者宙斯便不断听到其他神祗对这代人类的抱怨,于是他干脆化作为一个凡人,降格到人间查看。当他踏到这片大地之上时,发现事情远比自身所知晓的严重恶劣的多。
在某一天的深夜之时,他走到邻近王国阿耳卡狄亚的国王吕卡翁的大厅之中,但国王不仅不愿待客,而且残暴成性。宙斯无奈叹了口气,解开了一点凡人之躯的封印,无穷无尽的神力从宙斯的体内显现出来,以至于在体表都散发出了强烈的神光,表明自己是一位神祗。那些大臣和子民们都赶忙跪下顶礼膜拜。但吕卡翁却不以为然,对他们的祈祷感到好笑。在宙斯被请到某个尊贵的房间后,国王对其心腹手下们低语道:“让我们来考证一下,看看他到底是神祗还是只是个玩弄把戏的凡人。”甚至,他还想趁客人半夜熟睡的时候,将其杀掉。但在这之前,他先杀了一批从敌国俘虏来的人质。国王杀害了他们,并将此作为晚餐献到宙斯面前。
宙斯明明白白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,他算是被这群灵长类(人类)彻底激怒了,宙斯从餐桌上猛然跃起,高高的浮在半空中,召唤出一大片附有复仇之亡灵的邪火,疯狂的向那位国王的王宫涌去。国王方才感到大事不妙,惊恐万分,想要逃跑到宫殿之外去。可是,他的每一声呼喊都变成了凄厉的狗叫,他身上的华贵衣物变成了变成了肮脏的癞皮,双臂支到地上,变成了两条微微曲起的前腿,从此国王吕卡翁,彻彻底底变成了一条恶心的癞皮狗。
宙斯回到了奥林匹斯圣山,他召来诸神商议,想要直接去根除掉这代充满劣性的残次品。他本想以亿万雷光洗礼大地,将残次品们彻底化为虚无,但又担心这等伟力会损毁这片天穹的规则和支柱,宇宙之轴会因为偏移而损毁。于是,他放弃了这种最为粗暴的解决方式,放下了用以太和雷浆锻造的神锤,并决定为大地将下暴水,用洪水去灭绝人类,此时,宙斯封锁了除了南风之兽以外的其他风向之兽。南风接受了宙斯的命令,煽动着湿漉漉的多毛大翅,直直扑向大地,他脸庞漆黑的如同绝望的深渊,杂乱的长须则在空中摇摆。无尽的洪流顺着他惨白的长发流下,灰黑的雾霾遮住了他的额头,随着他庞大的身躯一挺,磅礴大水从他的胸膛内喷涌而出。南风之兽悬浮在半空中,手中握着已经凝固为半实质化的迷之乌云,将它们狠狠的挤压。霎时间,犹如毁灭世界的雷响震慑着这片方宇,密集如瀑般的大雨狠狠落下。这片暴风雨将地面上的所有建筑物连根拔起,一扫而空。
又一名主神,即为宙斯的弟弟,海神波塞冬也被命令参加了这场灭世的饕餮盛宴,他聚起大地之上的所有河流,让他们掀起狂澜,淹没房屋,冲垮堤坝。之后,波塞冬亲自上阵,手握散发着不可视寒气的三叉神戟,狠狠的撞击大地,涌现出的一道道宛如峡谷般的裂缝,从中喷涌出更多的洪流,并为后面的洪水开路。泛滥的洪水成为了最大的灾祸,如同一头巨大的狂躁野兽,哪怕是上千年的巨树也难以抵住这股洪流的一次冲击,不久便淹没了几乎所有的宫殿,哪怕是世界最高之塔的塔顶也陷入了湍急的漩涡之中,顷刻间,水陆难辨,原本还是大陆的地方已经化为了一片死海,无边而又无际。
而即使是蝼蚁般的人类,面对如此恐怖的困境之时,就算无比绝望,却依然试着去寻找那唯一活命的办法。有的爬上了山的最高峰,有的试着架起木船,指望能够在这片波涛汹涌的天灾之中苟活下去。大水漫过屋顶,船底扫过了屋檐,大鱼也被困在了枝蔓间挣扎,漫山遍野的野兽们也被浪涛吞没、淹死。数不清的人类被卷走,即使是少数。幸免于难的人类也被饿死在船上。
在福尔斯的一座至高之山上,周围唯有那座山的两座山头至今还露出在水面,那座山名为帕耳那索斯山。普罗米修斯之子丢卡利翁早已事先得到了父亲的警告,造了一搜大船并储存了足够的食物。当灭世洪水到来时,他便和妻子皮拉驾船前往帕耳那索斯。在整个人类族之中他们算是最善良、最知性的人类之一了。宙斯用洪水毁灭了大半人类,他从天穹上往下俯览人间,原本有着千千万万人类世界只剩下最后的两人,漂在水面上,这对夫妇正跪坐在穿上祈祷,希望万神之王可以饶恕他们这最后的人类。
宙斯最终还是平息了怒火,他唤来与南风相对的北风之兽,让它收拾残局。北风之兽驱散了浓厚的乌云和雾霭,让光明重新照耀进这片大陆,海神波塞冬也明白宙斯的意思,便放下三叉戟,让滚滚的海浪回流而去,从新回到它们原本的地方,河水也退回了河床。坚忍的树梢也总算从这片深水中露出,毫无树叶的树干上沾满淤泥。群山重现,平原伸展,大地复原。
幸存的丢卡利翁看向周围,满目疮痍,一片泥泞,如同坟墓般死寂的世界,失去了家人,也失去了朋友,哪怕是自己敌视的敌人也已然不再,整个世界除了自己只有死寂、死寂和死寂。眺望远处,已再无活物,他们是大地之上仅存的人类种。洪水毁灭了一切秩序,即使拥有普罗米修斯之血的他也依然还是个人类,在这片末世荒土也依旧很难生存下去。每一片偶然飘过的乌云都会使他惊恐。即使是一切危险都已然过去,两个孤独的人类由能够做什么呢?他还没有学会他父亲创造人类的本领,也没有学会将灵体和知性结合在一起赋予泥人。他妻子也理解他的悲伤,两个人不由得都在默默流泪。他们已经毫无办法,只能跪于大地之上,向着苍天的诸神祈求,帮助他们让这已然沉沦的世界再生。
名为忒弥斯的女神回应了他,“离开此地。”女神的声音从天边传来,“戴上面纱,褪去衣带,随后将你们母亲的骸骨向身后丢去。”
两人听到了这番奇怪的言语,都感到十分莫名其妙。两人原地跪坐一会后,妻子皮拉率先打破了沉默,说:“高贵的女神,很抱歉,我难以满足您的意愿,我不想去破坏我母亲的遗骸,不想残害她的阴魂。”
但丢卡利翁却在此时脑袋一凉,顿时明白了女神的意思,于是便说到:“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,女神应该并不是叫我们去干不敬之事,除了生母之外,这整片大地也是我们的母亲,地上的石块便是她的骸骨。皮拉,我们快把石头丢到身后去”
即使他说出了这番话,但却依然有些将信将疑,但不妨去尝试一下。他们一同转过身子,蒙住了头部,并松开衣带,然后安装女神吩咐的那样,将石块向身后丢去。奇迹出现了,大地之上突然涌现出了无数的灵气,钻入石块之中,那些石头也渐渐软化,膨胀,逐渐成型。人类的模样开始显现出来,但依旧只是个粗略的轮廓,随着时间的推移,坚硬的石头成为白骨,石块的纹路变成人类的脉络。丢卡利翁丢出的石块都化作了男人,妻子皮拉丢出的石块则成为了女人,直至以后,这些人类也不会去否认他们的来历。
他们永远记住了人类是由什么物质构造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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